朱棣站在教坊司描金绘彩的门楼下,听着里头传出的丝竹之声,后颈汗毛根根倒竖。三月初的夜风还带着料峭寒意,却浇不灭他额角渗出的冷汗。
"老师,此处真去不得。"他第无数次试图劝阻肩上盘踞的金色小龙,"若是被御史台的人瞧见..."
"聒噪!"张维甩尾抽在他耳垂上,琉璃般的龙睛映着檐角灯笼,"本座蛰伏宫墙月余,连这秦淮风月都赏不得?"龙爪揪着朱棣的衣领往前一荡,竟似御风而行,"走你!"
朱棣踉跄着撞进暖香袭人的大堂,正撞见个怀抱琵琶的绿衣女子。琴弦铮然断裂,女子惊呼未出口,忽见小龙盘在来客颈间吐信,登时两眼一翻晕厥过去。
"啧,凡胎肉眼。"张维腾空而起,金鳞在烛火下流转虹光。堂中霎时鸦雀无声,数十双眼睛盯着这二尺小龙悬在朱棣头顶,龙须无风自动。
老鸨最先回神,帕子掩着绛唇吃吃笑道:"贵人这机关术当真精妙,莫不是工部新制的玩意儿?"她伸手欲摸龙角,却被张维喷了个响鼻,鬓边金步摇顿时挂满冰碴。
"放肆!"龙吟乍起,梁上积尘簌簌而落。张维身形暴涨三尺,爪下云气翻涌,"本座乃大明护国真龙,尔等凡人安敢不敬?"
满堂哗然中,朱棣瞥见廊柱后闪过绯色官服。他暗道不妙,正要拽着张维开溜。
但是张维不愿,他哪里拉得动。
张维看着现场的庸脂俗粉,有些不满,道:“有没有更好的,给本龙换一批。”
忽听楼上珠帘响动,一袭月白襦裙的女子抱琴而出。但见她眉心点着金箔花钿,行走时环佩轻鸣如泉漱石。
"小女子芸娘,愿为大人献《破阵乐》。"素手轻拨,金戈铁马之音裂帛而起。张维倏地缩小落回朱棣肩头,龙尾随着曲调轻轻摆动。
曲至酣处,门外忽传来喧嚣。十余名锦衣护卫破门而入,当先的蓝袍公子醉眼乜斜:"哪个不长眼的敢抢小爷的雅间?"他腰间玉带嵌着七宝,正是当朝工部尚书连庸幼子连瑛。
朱棣暗道要糟,正要亮明身份,却见张维已化作流光扑向连瑛。龙爪扣住对方发冠轻轻一提,满堂顿时响起杀猪般的嚎叫。
"竖子敢尔!"护卫拔刀欲斩,张维张口喷出雷火。刀剑尚未及身便熔作铁水,滴滴答答落在地毯上青烟直冒。
连瑛瘫坐在地,冠发散乱如遭雷击:"妖...妖怪!"
"放肆!"朱棣再顾不得隐藏,厉声喝道:"此乃太祖亲封护国真龙,尔等见驾不跪,该当何罪?"
满堂哗啦啦跪倒一片,唯独芸娘抱着焦尾琴立在原地。
……………………………………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在大街上巡逻的捕快,没一会儿五六个身着皂角服的捕快就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为首的一个捕头皱着眉头问道。
青楼老鸨连忙把事情说了一遍,还着重说明这几个人自已不认识,来历不明。
捕头听完以后,就看向案件的两个主人公,看到朱棣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反应,不过在看到连瑛的时候,明显就是眼睛一亮。
显然这捕头是认识这位连公子的,忙跑上前献殷勤。
“连公子,怎么是您?”
连瑛捂着头皮,没好气道:“你谁啊?”
“我,我是应天府衙门的捕头,赵腾翔。”
连瑛蹙眉看着他,道:
“你是捕头?”
“是。”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他们给本公子抓起来,送到大牢里面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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