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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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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文茵点头,道:“是啊,前阵子她不是去那边儿临时做了下翻译嘛,好像就是那件事吧。不过,夫人老早就看上希悠了,跟我们说希悠怎么怎么好,喜欢的不行。这次去做秘书,应该是早就有消息的。希悠外语又好,待人接物啊,出席外交场合都是比普通人要稳重熟稔,而且,她从小就在首长家里玩,首长和夫人都很喜欢她,让她去,也是没什么奇怪的。毕竟现在夫人的外交活动越来越频繁,需要一个像希悠那样有经验又信得过的人过去。”

    苏凡的心里,此刻简直把方希悠当做了女神,完全的女神啊!

    “我们希悠啊,还真是了不起呢!”罗文茵微笑着说。

    是啊,希悠,真是了不起!

    苏凡也承认母亲说的。

    有那么优秀的一位嫂子,苏凡更加觉得自己无地自容了。

    人啊,终究是要努力的,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是结婚前还是结婚后。如果自己不努力,迟早会和身边的人拉开差距。到时候,不说是身边的伴侣会觉得和你没有共同语言,就连自己都会觉得站在那个人的身边很难堪。夫妻之间,如果没有共同语言,还怎么谈及灵魂交流?如果不能有灵魂交流,怎么做到一生一世相爱?难道要用婚姻的责任去缠住那个人吗?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还有什么必要结婚?不如分开好了。

    婚姻,就是要让两个人都觉得幸福,让两个人都觉得和对方在一起是最幸福美好的事,而不是单方面从婚姻中获取好处!

    听到曾泉这么问,方希悠怔住了。

    婚姻是什么?她没有想过,或者说,她想过,她认为婚姻就是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这就足够了。而她从小到大爱的人,只有曾泉一个人,不管身边别的异性再怎么优秀出众,她的眼里,只有曾泉!

    嫁给自己最爱的人,和他共度一生,这不就是婚姻吗?

    她不语。

    “或许,我不该这么说,不该干涉你自由选择的权利。可是,”他说着,看着方希悠,“我希望有关你的事,是你亲口和我说,即便我不是第一个知道的人,也希望是你亲口告诉我,而不是别人转述给我,不是别人来跟我恭喜的时候我才知道。”

    说着,曾泉起身。

    “你干什么去?”方希悠问。

    “出去走走。”他说。

    她想要站起身,想要拉住他的手,可是,她终究还是没有动,看着他走了出去,看着他离开。

    方希悠闭上眼睛。

    是她错了吗?

    她——

    苏凡来的时候,曾泉已经走了,她敲门,发现方希悠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嫂子,你怎么了?”苏凡忙过去问。

    方希悠摇头。

    “我哥呢?”她问,看着方希悠那难过的眼神,“是不是他惹你了?”

    “没有。”方希悠道。

    可是,不管是眼神还是声音,都是那么的悲伤。

    要说没事,谁都不信。

    可是,毕竟是自己的兄嫂,苏凡和曾泉关系那么好,她又那么崇拜方希悠,怎么忍心看着两个人闹误会?

    “我哥,他其实就是有时候有点嘴巴上不着调,说一些有的没的,可是,他的心里,他真的是很好,他——”苏凡忙解释。

    方希悠看着苏凡,见苏凡这样为曾泉帮腔,一时之间,她有点分不清眼前这是自己的小姑子,还是,情敌!

    情敌?自己的小姑子是情敌?世上,恐怕没有比这更可笑更悲催的事了吧!

    她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想哭,也哭不出来。

    他说,婚姻是什么?她想问他,你的妹妹,在你眼里到底是妹妹,还是你爱的人?

    可是,她问不出来,不管多少次,她都问不出来。

    苏凡昏迷的时候,她看着曾泉坐在苏凡的病床边,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静静坐着,那悲伤的眼神,如同尖刀一般刻在她的心上。苏凡昏迷了半年,她几乎没有在曾泉脸上看见过笑容,除了面对着念卿,曾泉会发自内心的笑,其他所有的,即便是他在笑,也只不过是应付而已。

    然而,登苏凡清醒后,她看见曾泉脸上那若隐若现的笑意,看见曾泉看着苏凡那宠溺的眼神,她看得出来,曾泉很开心。苏凡在康复过程中每取得的一个进步,都能让他欢喜好几天。她知道,他的视线,总是在苏凡的身上没有移开过,他的悲伤和喜悦,都是在苏凡的身上,苏凡控制着他的心情,而不是她!

    多么希望她可以成为他世界的中心,多么希望他可以像关注苏凡那样关注她,可是,他没有。他看见的,永远都是苏凡,哪怕苏凡变成了曾迦因,他也依旧无法让她从他的世界从他的心里消失。或者说,他们的兄妹关系,成全了他可以正大光明地关心苏凡的理由。

    兄妹,抑或是情人,这是多么矛盾又可笑的事实啊!她到底是该庆幸他们是兄妹,还是该为这个现实感到悲哀?

    祝天下有情人都是兄妹,在她这里,并不是一句值得用祝福的语气来说的话。

    每每想到此,她都想问,苏凡,她究竟是你的妹妹,还是你的情人?

    可她不能这么问,她的骄傲和她的教养都不能让她跟个泼妇弃妇一般在丈夫面前问这样的话。

    不能问,并不意味着这个问题不存在。

    相反的,压在心里不能说的话,久而久之就会变成有毒的藤蔓,捆绑着她的心,将毒液刺进去,一天一天侵蚀着她的心智。

    时间越长,她的心,就越来越变得不是自己了。

    “你,觉得他很好吗?”她笑了下,问苏凡。

    苏凡哪里知道方希悠心里想的?哪里知道方希悠眼里的曾泉是怎样的?

    她点头,很认真地说:“而且,他对感情很专一,别的女人再怎么跟他表示,他都不会看一眼的。”想起之前自己和曾泉在前院客厅开玩笑的那些话,她赶紧解释说,“刚才我和他说的那些,都是开玩笑的,他怎么会对别的女人动心呢?有了你,别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他看一眼的——”

    方希悠笑了下,她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是凄惨还是悲伤,总之在苏凡看来是有些陌生。

    “是吗?他是这样的人吗?”方希悠叹道。

    苏凡说,他的眼里没有别的女人,可是只有方希悠自己才知道他的心里有个人,怎么都没办法走出来,就像是当年走进父亲心里的那个女人一样,哪怕是死了,父亲还是记着她,一辈子都在父亲的心里。

    母亲说,希望她幸福。她知道母亲话外之意,就是不希望她步了母亲的后尘,不希望她和另一个女人争夺丈夫的爱。

    可是,母亲的希望,终归只是希望。

    她的丈夫心里住着一个人,而且那个人,还是他的妹妹。

    有时候,她会觉得曾泉也很痛苦吧,爱着自己的妹妹,因为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吧!

    每次这么一想,她就会心疼他,他痛苦,她就难过,没有办法,她爱他,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的眼里只有他,她的心情只有他控制,正如他的眼里只有苏凡,他的心情只有苏凡控制。

    爱啊,怎么会让人这么痛苦?

    可是,她好像又比母亲幸运,至少苏凡活着,而父亲心里的那个女人死了。母亲一辈子都在和那个死人争,根本就是没有一点胜算,而苏凡活着,她至少可以等着时间来让曾泉遗忘那一段他没有得到的感情。

    是的,如果苏凡死了,她这辈子就再也没有希望得到他的心,她这辈子就会和母亲一样。

    在苏凡出事后,她是那么担心,那么害怕。她害怕苏凡死了,害怕苏凡再也醒不过来了,那样的话,曾泉的视线就会永远都在苏凡的身上,苏凡住进他的心里就再也走不出来。她的一生,也就毁了!

    幸好,幸好苏凡醒了,幸好苏凡现在变得很正常,幸好苏凡现在和霍漱清很幸福!

    人的心啊,真是矛盾!

    她从没想过爱情是这么矛盾的一种东西。

    苏凡说的没错,没有什么女人是可以轻易走进曾泉的视线的,这也是那么多年她那么自信的原因,因为他是她的,他的身边只有她,哪怕他们只是以朋友发小的关系相处,可是,他的视线不会在别的女人身上驻足,至多就是说一句“以珩,这妞儿不赖嘛”,就这么一句,却根本不会爱上谁。

    有的人,很难爱上什么人,可是一旦爱上了,一辈子都忘不掉!

    “当然是啊!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他是什么样的人,嫂子你比我更了解啊!”苏凡道。

    她希望曾泉和方希悠生活幸福,因为曾泉是她最好的朋友和哥哥,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

    方希悠微微笑了,道:“是啊,我比你更了解他!”

    说完,方希悠沉默不语,似乎是在看向什么很远的地方。

    苏凡隐隐感觉方希悠和曾泉一定有什么事,可是她说不出来。

    “嫂子,我妈刚才和我说,你要去给夫人做秘书了,是吗?”苏凡赶紧换话题,道。

    方希悠点头。

    “你好厉害啊,我都崇拜死你了!”苏凡笑着说。

    方希悠看着苏凡的笑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苏凡是个没有心机的人,高兴和难过都是在脸上,她说喜欢谁,那就是真的喜欢谁。可是,她方希悠喜欢苏凡吗?

    “我有什么厉害的?一点都不。”方希悠叹道。

    苏凡不明所以,以为方希悠是谦虚,便道:“怎么不呢?全国那么多人,能有几个人被夫人选去做秘书啊!而且你还给首长做翻译呢!那么——”

    “如果连自己的丈夫都守不住,还有什么厉害的?”方希悠说完,走到吧台后面,给自己取出一瓶红酒,倒了一杯。

    苏凡更加云里雾里了,跟着方希悠走到吧台边,望着方希悠。

    “你要不要来一杯?”方希悠问。

    大白天喝酒?

    别说是大白天喝酒了,就算是平时,苏凡也几乎没有见过方希悠怎么碰酒杯,也就是在家里吃饭的时候喝点。

    “好吧!”苏凡道。

    方希悠给苏凡倒了一杯酒,两个人轻轻碰了下。

    “你和霍漱清,你们,”方希悠抿了口酒,道,“其实,我一直都很不了解,为什么你们之间可以那么相爱,你为了他能吃那么多苦,他为了你——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你们可以——”

    “我想,可能是因为我运气好吧!运气太好了,就遇上了他。”苏凡道,顿了下,她又说,“其实,公正来说,曾泉,他,很好,他是个好男人!”

    方希悠笑了下,道:“是啊,他是个好男人,我知道。”

    沉默了片刻,方希悠接着说:“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很特别的一个人——”

    “嫂子,你和我哥,是不是,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苏凡打断方希悠的话,问。

    方希悠看着她。

    苏凡啊苏凡,你怎么这么蠢?你怎么会不知道曾泉对你的感情不是普通的兄妹感情吗?何况,你们从小就没在一起长大,成为一家人的时候都二三十了,怎么就——

    可是,她没说出来,这种话要是说出来,天是要塌下来的。

    这么一家子人,曾元进、霍漱清并非不清楚曾泉和苏凡的过往,可是他们谁都不说,就是怕说了之后不可收场。这是怎样的丑闻?亲哥哥爱上自己的亲妹妹,说出去都不知道要怎么笑话曾元进,曾元进怎么可能会让这种事发生?

    他们都不愿提,她又何必多事?

    可是,曾泉刚刚那番话,加上他的态度——和苏凡在一起的时候有说有笑,开着玩笑,开心的不行,可是看见她,就板着个脸,不就是没有和他说那件事嘛,至于那样对她吗?这样的态度,她怎么忍受——方希悠的心里也冒出一股火。

    她也是有火气的,她也是会生气的,可是曾泉以为她不会生气。

    “他心里有其他的女人!”方希悠说道。

    苏凡愣住了。

    她不敢相信,曾泉怎么会——

    方希悠这么优秀的女人,不管世上哪个男人娶到家都要烧香拜佛的吧!可曾泉怎么会喜欢别的女人,而不是方希悠呢?

    苏凡是不相信的,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嫂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哥他,他不会那样的。”苏凡忙说。

    当妻子怀疑丈夫心里有别的女人——是心里,不是身边,身边的,可以想办法赶走,可是心里的,怎么赶?住进了心里,就没那么容易离开了——这是非常非常危险的一件事,可以说是夫妻关系的毒瘤。

    方希悠却苦笑了,她真想说“那个人就是你,苏凡,曾泉心里爱着的是你,那个笨蛋,居然爱着自己的亲妹妹不能自拔”,可是,她不能说,她不想说。

    “嫂子,你听我说,曾泉,我哥,他不会和你结婚了还喜欢别的人。再说了,你这么好,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别的女人?比你更优秀更漂亮更好的女人,他上哪里找去?别说世上没有这样的人,就算是真有,人家怎么可能会嫁给他?嫂子,你别想多了,他绝对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苏凡这么劝着方希悠,可是她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曾泉心里有另一个女人?

    真的吗?

    不会的啊!曾泉怎么会——

    可是,曾泉和方希悠也是长期分居,结婚以后共同生活的时间简直屈指可数,的确不太像是新婚夫妻。如果让她和霍漱清分居,她可是绝对受不了的。

    方希悠听苏凡这么说,心情却是复杂难辨。

    她是该同情曾泉呢,还是觉得他一腔真情错付?

    “你又了解他多少呢?每个人连自己都不见得了解,何况他人?”方希悠叹道。

    到了这样的地步,的确苏凡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恨不得赶紧把曾泉找来和方希悠对质,让他们好好地面对面地谈一谈——

    “你们,谈过吗?”苏凡问方希悠。

    方希悠没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他们,谈什么?

    “我也许不是很了解你,也不是很了解他,可是,我知道一点,如果两个人不能坦诚交流,不能把自己内心的困惑和疑虑说给对方,对方很难知道。你说没有几个人了解自己,更谈不上了解别人,既然你自己都觉得并不一定了解自己,又怎么期待对方知道你内心的想法,知道你的痛苦和无助?”苏凡道。

    是啊,她不就是这样吗?拼命隐藏着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只是为了让身边的人安心,只是为了不让身边的人再为她担心。可是她自己到底怎么想的,她到底害怕什么恐惧什么,似乎都是秘密,即便是自己最亲密的爱人都不知晓。

    人啊,想要藏心事,其实真的再也简单不过了,只要你真的想去隐瞒。

    方希悠沉默不语。

    “如果想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想把你的想法让他知道,就开口和他坐下来好好聊聊。现在这个时代,每个人都很忙,忙的没有精力再去试探别人的心意,特别的是身边伴侣的心意。你觉得他心里有别人,可是,你并没有真的发现那个女人存在,是不是?也许只是你的臆想,也许只是因为你们两个人分开太久,让你产生了臆想,你以为他是喜欢了别人才不在意你的心事,也许他根本就不是那么想的。也许你们两个人都在等一个开口的机会,让对方走进自己心里,让自己走进对方心里的机会。”苏凡望着方希悠,认真地说。

    “我知道你们是青梅竹马,可是即便是青梅竹马,也未必完全了解彼此,是不是?”苏凡继续说,顿了下,她说道,“你们结婚的时间并不长,如果你们之间真的有什么问题,或者误会,早点坐下来谈,把话说清楚,事情可能并不像你想的那么复杂。是不是?”

    方希悠笑了下,喝了口酒。

    “我相信他,你也应该相信他,因为他是你爱的人,是你选择牵手一生的人,如果连都不相信他,未来的人生,你们怎么走下去?”苏凡道。

    良久,方希悠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苦笑了下,道:“也许,你说的对,我和他,的确是该好好谈谈的——”

    “当然啊!”苏凡道。

    “可是,很多话,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说出来的。”方希悠道。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苏凡道。

    方希悠愣住了,看着她。

    “很多事,在别人看起来很难的事,你都做的很好,很多人都喜欢你,应该说凡是认识你的人都喜欢你尊重你,也许那些人你不一定全都认识,可是,没有人觉得你方希悠不好,没有人觉得你不好相处。像你这样完美的人,我没有遇见过,只有你,所以,我相信你可以做到。”苏凡说道。

    苏凡的话语如此诚恳,有那么一瞬间,方希悠觉得自己一直以来把她当做情敌实在是不该。在她和曾泉的问题里,苏凡是没有错的,苏凡既没有和曾泉发展过男女恋情,也没有利用曾泉对她的好感做过什么。在苏凡这里,曾泉只是朋友,后来这个朋友变成了哥哥。她说她相信曾泉,这种信任,方希悠也相信是基于苏凡和曾泉之间亦兄亦友的感情,而不是爱情。如此一来,她是不是太小气、心胸过于狭窄了?

    “如果不能真诚地交谈,你的心意如何传达到对方的心里?”苏凡说完,放下酒杯就出去了。

    方希悠看着那扇关上的门,陷入了深思。

    自己的问题,只有自己解决,可是,她和曾泉之间的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了?

    红色的液体,在酒杯中摇晃着。

    记忆,回到了那个夜晚。

    那是四年前,她和曾泉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冷不热、不近不远的相处着,不是恋人,不是亲人,是说不清的关系。

    他们最好的朋友,苏以珩结婚了。那场婚礼来的极为仓促,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苏以珩为什么突然之间就结婚了。三个人的平衡,在那一刻被打破了,留下他们两个人站在原地看着对方。

    未来,在何方,他们究竟是该往前走,还是分开?

    而那时,曾泉去了一个叫云城的地方,一个北方的城市,江宁省的省会。她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去那里,以前他可是在纪委给她父亲做秘书的,虽然不是第一秘书,却也是极为亲近的,那时父亲为了培养曾泉。可是突然之间,曾泉就去了云城,一去就是好几个月。

    和以往一样,她会和苏以珩一起去探望曾泉,或者她单独去,作为他的发小去探望。她以为他久久不回京是因为在外面有了喜欢的人,可是去了才发现一点迹象都没有。

    一切,似乎和以前一样,平淡如水,平静的跟死海一样。

    可是,苏以珩结婚了,她的心,有些没法安定了。

    她知道苏以珩是不想再继续三个人的局面了,三个人的关系,总要有一个人先退出,所以,苏以珩先退出了。可是,苏以珩的退出,并没有让她和曾泉走近多少,他们依旧和以前一样。

    那阵子,好像局势有些麻烦,父亲变得极少回家,好像总是在单位加班,看了新闻才知道父亲派了很多人在全国巡查。

    父亲的工作总是很忙,这一点,她很适应,从小就清楚。生在那样的家庭里,国事和家事总是交织在一起,她明白。只是,那个夜晚,父亲回来后把她从床上叫醒了。

    “你和阿泉,怎么打算的?”父亲问。

    “没什么打算。”她坐在沙发上,抱着靠枕打哈欠,乌黑的长发垂了下来。

    父亲的神情有些严肃,她并没有觉得意外,父亲总是那样,因为工作的缘故,父亲看起来让人并不容易接近。

    “突然问这个干什么?”她不明白,问道。

    “你和阿泉这么多年,也该有打算了,别拖太久。我听说颖之那边,夫人好像有点中意阿泉——”父亲说着,望着女儿,方希悠沉默了。

    “以珩结婚了,你和阿泉两个人,如果没打算要继续发展,那就早点断清楚。我也知道你们从小一起长大,说断也不可能真的断了,不过也要说清楚,你们以后是打算怎么办,总得有个准话儿,也别再拖了。”父亲道,“颖之的事,你也知道,夫人也是别的人没看上,阿泉呢,不管是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很不错的,夫人有那个想法,也是很正常的。毕竟颖之年纪也大了,出了之前那样的事,夫人肯定是想着在圈子里给她找一个。”

    方希悠不语。

    谁都知道她和曾泉的关系,因此也没有人会真的打她或者曾泉的主意,他们两个人,好像这辈子就是注定要在一起的,没有任何悬念。而颖之一直爱着一个人,为了那个人跟着去了美国,在美国发展,结果两个人感情出现问题——当然,他们的感情问题从来不简单是两个人的问题,还有很多,特别是颖之的父亲出现升迁的动作之后——她的父母就劝她回国,直到和那个男人彻底分手了,颖之才回来。在他们这一个圈子里,曾泉不管是家教还是人品,又或者是个人的才干,各个方面都是佼佼者。颖之和曾泉也是关系要好的朋友,她的父母喜欢曾泉也是事实。

    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好像是要有个决断了。

    可是,感情的事,又岂是她一个人可以说了算的?

    不过,父亲的提醒,的确让方希悠引起了警觉,她必须想办法来应对这件事,首先当然就是打探曾泉和孙颖之双方的意愿——尽管他们的婚事并不一定是由他们的意愿决定,可是他们的想法也会有很大的决定因素——

    方希悠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要为了得到曾泉而战斗,她也要保卫自己多年的爱。

    “你自己好好想想,阿泉是个好孩子,颖之又是你的好朋友,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你要想清楚。总之别拖太久了!”父亲道。

    方希悠点头,放下抱枕就准备回房间睡觉了。

    “希悠——”父亲叫了她一声。

    “爸爸,最想看到的就是你可以得到幸福,嫁给自己最爱的人,得到你最想要的幸福。可是,感情是两个人的事,爸爸不想看着你受伤,明白吗?”父亲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注视着她,道。

    “我明白,我明白!”她说。

    是啊,她明白,她怎么会不明白呢?她的幸福就在曾泉的身上,她唯一的幸福就是曾泉!如果没有曾泉,她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于是,方希悠开始了守护自己爱情的战斗。

    可是,因为对手是孙颖之,这一场战斗对于她来说就变得异常艰难。

    当然,首先,她就要去了解孙颖之本人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孙颖之的个性,方希悠是很清楚的,那个倔强不是一般人可以说得动的,就算是她的父母也是很难说动她。只要孙颖之自己没有这个想法,她的父母就很难强迫这一场婚事,那难度对于方希悠来说就小了许多。其次,就是曾泉了,她现在真的很不明白曾泉的想法。她,不止是她,其实所有人都认为曾泉是为了苏以珩一直在这一段三个人的关系里谦让着,而现在苏以珩彻底退出,那么他们两个人就该走到一起了,不是吗?而曾泉迟迟没有动作,这让她很是担心,心里也完全没谱了。

    父亲说的对,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可是,如果另一方没有动作,那就真的是悬了,她怎么会不明白?

    让她去跟曾泉谈吗?她怎么说?

    爱情之中,先爱上的那个,付出最多的那个,注定是受伤最重的。她很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她就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很多时候,她不是没有想过如果自己选择别人,而不是曾泉的话,未来会怎么样。可是,那样的未来,她完全想象不来。

    苏以珩曾经对她说,她的人生就是和曾泉连在一起的,不管对她,还是对曾泉,这样的命运似乎没有办法改变。两个人的生命,就像是两盘绞丝一样,随着时间的延续,越缠越紧。因此,她无法放弃曾泉,她没有办法不爱曾泉,哪怕他说“希悠,我们还是好朋友”。同样的,她也无法想象万一曾泉爱上了别人,和别人结婚了怎么办。

    父亲的提醒,让她很是担心,她和曾泉近日来的关系更加加重了她的担心。

    尽管担心,可方希悠还是觉得孙颖之不会爱上曾泉,不会和曾泉结婚,因为她们是好姐妹,她知道孙颖之的心思,孙颖之也知道她的。她对曾泉的感情,孙颖之太清楚了,所以,孙颖之是不会和曾泉怎么样的。

    然而,问题最关键的地方,在于曾家,在于曾元进那里。

    如果孙家提出了孙颖之和曾泉的事,曾元进是不会不动心的。孙颖之父亲的权利,会给曾家和曾泉的未来更多的保证。曾元进一定会认真考虑这件事!而且,连父亲都知道了夫人的动向,肯定是这件事已经有所风向了,那么曾家就不可能没有动静。

    当务之急,第一,就是去孙颖之那里了解孙颖之的想法,第二,就是从曾泉那里了解他的想法。孙颖之那里,她可以去打探。可是,曾泉——

    曾泉那里,让苏以珩去吧!苏以珩的话,一定会帮她的。

    这一夜,对于方希悠来说是彻夜难眠的。

    一晚没睡,方希悠一大早就起床了,化了个妆,给苏以珩打电话,和他约见。

    “我今天没时间,呃,要不,”苏以珩道,“什么事你在电话里说?”

    “还是见面谈吧!你能给我抽出一点时间吗?”她问。

    在方希悠这里,苏以珩的时间永远都是可以自由调整的。

    “好,那我们中午一起吃个饭聊吧!”苏以珩道。

    和苏以珩约好,那接下来就要去找孙颖之了,昨天她和孙颖之约好了今天去孙颖之的工作室,正好现在就可以过去了。

    “颖之,我现在就过去吗?”她给孙颖之打电话,问道。

    “我要等会儿,呃,你要不在家先等我一会儿,等我这边忙完了就给你打电话?”孙颖之道。

    “好,我等你。”方希悠应声。

    虽然是等时间,可是方希悠是绝对不会用玩游戏看电影或者在网上瞎逛来打发时间,她要准备好和这两人说话的方案。

    等孙颖之电话打来,方希悠已经在出门了。

    即便是过了一个心事重重的无眠之夜,可是,等方希悠出现在孙颖之工作室的时候,孙颖之还是丝毫没看出这是个熬夜了的人。

    “日本一个同行下周二来办展览,你要不一起去?他那边有不少好玩意儿。”孙颖之对方希悠说。

    “好啊,反正也是没事。”方希悠道。

    孙颖之见她虽然说好,可是好像情绪并不高。

    “怎么了这是?和阿泉吵架了?”孙颖之打趣道。

    “干嘛非得是他啊?”方希悠道。

    孙颖之笑着捏着方希悠的脸颊,道:“你还不承认?这世上,你的心情啊,就只会为了他一个人变化,你以为我不知道?”

    方希悠不语。

    孙颖之看了她一眼,继续作画。

    “颖之,有件事,我想问你,你能和我说真话吗?”方希悠想了想,还是问。

    “我在你这里还没真话?你这也太让我伤心了。”孙颖之道。

    方希悠却苦笑了下,孙颖之放下笔,看着她。

    “怎么了?你今天心事重重的。”孙颖之道。

    “颖之,你,觉得阿泉怎么样?”她问。

    孙颖之笑了,道:“你这是在征求闺蜜的意见吗?想嫁人了?婚前恐惧症?”

    方希悠不语。

    “他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吗?不管别人怎么看他,在你的眼里心里,他就是这世上最好的那一个,最无法替代的那一个,难道我会不知道?”孙颖之笑着说,“你啊,如果想听我夸他,就直接说你想听赞歌了,咱立马给你唱!”

    “我问的是你,你觉得他怎么样?”方希悠道,孙颖之不解。

    “你,会愿意嫁给他吗?”方希悠直接问道。

    孙颖之愣住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无奈地笑了下,道:“希悠,阿泉是个很好的人,你喜欢他你爱他,我知道。可是,他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不止你愿意爱——”

    难道说,孙颖之也?

    方希悠突然觉得大事不妙了。

    “希悠,抱歉!”孙颖之这么说了句,就拿起画笔,继续作画起来。

    良久,两个人谁都不说一句话,只是那么静静坐着。

    从小一起长大,无话不说的姐妹,此时也——

    都说防火防盗防闺蜜,可是,方希悠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觉得这句话很正确。

    “颖之,你知道我爱他——”她说。

    “希悠,抱歉!”孙颖之道。

    抱歉?抱歉有什么用?

    难道这么多年的姐妹情谊,都比不过一个男人?

    明明知道她爱曾泉,刚刚还在那么说,却在她丝毫不知的时候,把她爱的人,偷走了?

    如果换做是别的人,可能立马就会和这样的闺蜜撕破脸,可方希悠没有,她只是笑了下,道:“你,打算和他交往了吗?”

    “可能会结婚!”孙颖之却也不看方希悠,只是这么回答。

    结婚?

    这两个字对于方希悠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

    她的好姐妹,居然在她不知情的时候有了和她爱的人结婚的打算,这,这是什么——

    “你父母都同意了吗?”可是,方希悠还是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好像是很云淡风轻地说这句话。

    “我爸妈都很喜欢阿泉,上次阿泉来的时候,我约他到我家吃饭了。”孙颖之道,看了方希悠一眼,“对不起,我没有和你说。”

    闺蜜,这就是闺蜜,闺蜜!

    久久的,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方希悠起身,缓步朝着门口走去。

    孙颖之停下笔,没有回头看方希悠,道:“希悠,你不觉得你也需要一个机会来重新做选择吗?阿泉,他也需要!”

    方希悠苦笑了,道:“我该做什么,我很清楚。可是,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来提醒我!”

    等门关上,孙颖之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拿起手机,拨了出去。

    “她可能会往你那边去。”她对电话里的人说,“你按照我们之前约好的做。”

    “颖之,这样对希悠太残忍了。”电话里的人道。

    “以珩,如果我们再不做点什么,你难道要看着他们两个人这样在原地等一辈子吗?他们两个的个性,他们的感情,你我难道还不清楚吗?”孙颖之道。

    “嗯,我知道该怎么做。”苏以珩道,“颖之,希悠她会恨你的。”

    “放心,她会明白的。”孙颖之说完,就挂了电话。

    是啊,那两个家伙,要是不刺激他们一下,这辈子,恐怕就——

    孙颖之苦笑着摇摇头,拿起画笔继续画着。

    希悠,阿泉,希望你们两个能够幸福。

    然而,离开孙颖之工作室的方希悠,心情和孙颖之完全不同。

    任何一个人,当你最好的闺蜜背着你去抢你爱的人的时候,都是不可能淡然接受的。方希悠静静站在路边,抬头望着那阴沉的天空,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失去曾泉,失去她最爱的这个人,固然让她心碎,可是,失去最好的姐妹,最好的闺蜜,也同样让她心伤。

    爱情和友情,都是生命不可或缺的重要元素,而方希悠,在这一刻觉得自己同时失去了二者。

    如果换做别人插入她和曾泉的感情,她是丝毫不担心的,她会用极佳的办法优雅地解决问题,可是,现在这个人是孙颖之。从感情层面来说,孙颖之是她最好的姐妹,要如何解决最好姐妹变情敌这个问题,不止需要计谋,还需要一颗冷静的心,可恰恰她现在缺乏这颗冷静的心。如果不能冷静,就很难妥善处理问题。从现实层面来说,孙颖之去争夺曾泉的话,方希悠也会失去其他力量的支持,比如曾家,比如自己的父母。

    而她现在依靠的,也只有自己,只有苏以珩。

    是的,苏以珩现在是她唯一的依靠,苏以珩不会因为出现的那个人是孙颖之就却步,苏以珩会帮助她,苏以珩会帮她实现愿望,因为那个人是苏以珩。

    最后的唯一的依靠!

    方希悠这个决定了,就上车朝着苏以珩的京通公司去了。

    孙颖之站在窗口看着方希悠在院子里站了那么久,看着她离开,心里深深叹息着。

    不知道曾泉那边怎么样了,这家伙,就算她主动说了那方面的想法,他居然只是笑笑,根本不搭腔。她约他去家里和她父母吃饭——尽管他之前并不知道她父母都会在——他却只是很礼貌地对待这件事,在饭后和她礼貌地说了自己的心意,那就是“颖之,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好朋友,这就是他的定位,他是从来都没有把她当做异性来看的,只是哥们儿。

    这是她的成功呢,还是失败?

    女人都想要让全世界的男人都爱自己吧!尽管她觉得这种女人太肤浅,可是被曾泉这样定位,心里还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你爱希悠,是吗?”她当时问他。

    “人生还有其他的可能,不是吗?为什么总是把自己限定在一条路上?今天和十年以后,三十年以后,甚至五十年以后都是一样,你现在就可以预见五十年后你和什么人在一起,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呢?一点期待、一点惊喜、一点意外都没有,不是吗?人生就算不要都是惊喜,可是有点惊也是能让人高兴的啊!哪怕出现的意外是你想要看到的,可是至少你的生活不是死水一滩。”他说。

    她静静望着月夜下的他。

    “颖之,你难道不是因为这样的想法而和那个人在一起的吗?”他回头看着她。

    孙颖之说不出话来。

    他说的,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虽然那个人,那个男人真是个渣,可是,当初你决定跟他离开,抛弃所有阻拦你的想法,不就是因为你的心里也有一个自由的梦想,你不也是为了寻找一点惊喜和意外吗?虽然你失败了,可是,至少你去尝试了另一外一种人生。”他望着她,“颖之,我也想要尝试另外的人生,我也想要爱上一个意外的人,我想要爱上一个哪怕完全没有逻辑、不按照牌理出牌,哪怕她待在家里一整天不梳头不化妆,穿着睡衣在我面前走来走去,坐在沙发上看弱智的片子吃零食,我也想要爱上这样的一个人,而不是任何事都算计的清清楚楚,走着现在的路就知道下一步是什么。我不想要这样的生活,颖之,你呢?”

    孙颖之苦笑了。

    “可是,阿泉,如果你真的找到那样的一个人,过着那样的生活,等那些惊和意外,那些刺激全都过去了,你就不会想要那样生活下去了,那样的生活,对你来说就是一种每天都想要逃脱的沼泽——”孙颖之道。

    “那是因为你经历过了,你至少知道别样的人生是什么样子,而且,我相信,如果我找到那样的一个人,过上那样的生活,不会让惊喜和刺激离开。”曾泉却说。

    孙颖之笑了,曾泉拥有这样的幻想,对于她来说,真的是一种看着很美好的享受。可是,她很清楚,那样的生活是多么的不现实。

    或许,可以预见的未来让人觉得没有梦想,可是,让人痛苦的意外,还是远离吧!

    此时,想起曾泉那日的话,孙颖之却有点怀疑起来,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自己到底是在帮朋友,还是在害朋友!

    可是,她不想看着自己的好朋友和自己犯下同样的错误!

    直到今日,方希悠想起自己那一日去找苏以珩时和苏以珩说的那些话,想起自己在苏以珩面前流下的泪——

    苏以珩是因为不想看着她难过,不想看着她痛苦才帮她的啊!

    现在想起来,到底是应该觉得自己当初出手是对还是错呢?如果当时她不出手,曾泉可能就会为了当时的苏凡做出不可预想的事,可她得到他之后呢?他的心里,根本没有忘记过苏凡,不是吗?哪怕知道他们是兄妹,哪怕现在是以兄妹的身份相处,他的心里,又有她方希悠多少的位置呢?

    后悔了吗?方希悠苦笑了。

    曾泉因为她没有把她的进展告诉他而不高兴,可是他何时和她谈过苏凡?谈过他在云城和苏凡的那些事?

    哪怕直到现在,她也记得当初父亲告诉她,曾泉为了云城的一个女孩子而答应了和她的婚事,她依旧记得那一晚自己的震惊和意外。

    “希悠,我希望你能够想清楚,这样得到的婚姻,是你想要的吗?他不是因为爱你才和你结婚,而是为了救另外一个他爱的人,你觉得这样的婚姻,能给你想要的幸福吗?”父亲问她。

    是啊,这样的婚姻,能给她幸福吗?

    可是,如果没有他的婚姻,是绝对没有幸福的。

    她是一直这么坚信着。

    尽管父亲说的对,如果曾泉的心里有另一个人,就不可能全心全意爱她,他们的婚姻,最终就会变成一场目的性的联姻,可是,如果现在就放弃他,她——

    两害相权取其轻!

    “也许,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和他结婚,那个女人在他的心里会一直住着。可是,如果因为这个放弃他——”她沉思良久,望着父亲,“如果没有他,我连幸福的可能都没有。没有他,我就不会有幸福!”

    父亲看着她,良久沉默不语。

    这件事,曾泉为了救另一个女人而答应了婚事这个内情,曾家是绝对不会告诉他们的,曾家很清楚这件事会给两家的联姻、会给这件婚事带来怎样的恶果。可是,就算曾家不说,父亲也会知道内情。当然,曾家也知道方家会知道内情,这是迟早的事。

    是的,没有他,她就不会有幸福,就连幸福的可能都没有!

    她相信时间长了,他会重新爱上她,就像这么多年一样。甚至,在当时,她还幼稚地以为也许这是一个让他们重新相爱的机会,用另一个女人来让他们重新相爱。

    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真的错了,发现自己当初是多么的幼稚。她当初忘了他是怎样执着的一个人,如果她还能记得这一点的话,她就不会那么快就和他步入婚姻,就不会那么自信可以将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他从没忘记过苏凡,哪怕他没有得到苏凡,可是苏凡没有一刻离开过他的心。他的笑容也是给她的,他的欢乐也是因她而生。

    错了吗,方希悠?如果让你重新选择一次,如果你知道会有现在这样的局面,如果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独守空房,你还会愿意和他结婚吗?

    他生气,他为了她的选择而生气,可是,她不会后悔。

    苏凡说,两个人要好好谈,才能把彼此的想法传达到对方的心里。

    可是,她和曾泉说什么?

    不知道说什么,可是她很清楚自己说完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结果,也许,他们就再也没有办法挽回了。而那样的结果,她不想看到,绝对不想看到。

    杯中的酒,已经空了,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却不知道此刻,曾泉又在何处。

    苏凡没有想到兄嫂之间会有这样的事,她始终不相信曾泉心里会有另一个女人,这不可能,是吧?怎么可能呢?

    可是,如果是真的,她该怎么办?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曾泉那样痛苦?

    是啊,如果不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那是非常非常痛苦的一件事,这样的痛苦,她不是没有体会过。

    在云城,她爱着那个有妇之夫霍漱清,每天想要和他在一起,却没有办法,只能等他有空了再见面。每次看着别的情侣手拉手走在大街上,看着别人成双成对去逛街看电影吃饭,她却只能一个人。她是那么想和他牵着手走在人群里,对他笑,甚至可以偷偷亲他一下,或者和他一起去餐厅吃饭,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

    当初觉得这种事很肉麻,可是,当你心里爱着一个人的时候,就会羡慕这些肉麻的人,羡慕他们这样幸福,而这样的幸福,你只是一个观众。那么多那么多想要和他一起做的事,却从来都没有做过。在云城没有做过,到了榕城团聚了,还没来得及享受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却让他们险些阴阳两隔。

    人生,总是有很多的意外,没有人可以预料到明天会发生什么,任何人都不可能知道。就像那天出门的时候,她和邵芮雪挥手再见,开开心心地和覃逸飞去吃饭商量事情,却怎么都不会想到一出门就被刘书雅杀死。

    想想自己经历的这一切,她怎么会不知道人有时候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呢?后悔自己曾经没有好好去爱一个人,没有好好去生活?

    幸好她是那么地幸运,她活了过来,上天让她拥有了第二次生命,让她有了可以继续幸福生活的机会,那么,她就不能看着身边的人这样不幸!她必须帮助曾泉!

    可是,该怎么帮?她没有主意,难道要把方希悠的怀疑告诉曾泉,去问他“你是不是心里有别人”?不能,不能这样,仔细想想该怎么做,仔细想想。

    坐在自己的房间里,苏凡陷入了深思。

    她决定和霍漱清商量一下,让他帮忙给她出出主意,他一定会帮她想出好办法的。

    而这个时候,霍漱清接到了心理医生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有空,想和他通报一下苏凡接下来的治疗计划。

    “你说吧,徐医生。”霍漱清从冯继海那里接过电话,听医生说完,便道。

    徐医生便说,自己打算请一位催眠师给苏凡做一次催眠,让她重回事发现场,让自己去拯救自己一次——

    “徐医生,请等一下,苏凡她已经很正常了,为什么还要做催眠?而且,万一她被催眠后重新看到那件事,精神受到打击怎么办?”霍漱清打断医生的话,问。

    徐医生知道,如果不把苏凡的现状告诉霍漱清,霍漱清是很难同意进行催眠的。毕竟催眠的确是存在着风险,哪怕她请了水平最高的催眠师,风险依旧存在。因为成功的催眠不止需要催眠师的高超技艺,同样也需要病人的配合,有些病人就会因为各种原因沉溺于催眠的世界,结果病情被加重。苏凡的情况,也会有这样的可能,但是,要治愈她的恐惧,就必须采用这样的办法。

    于是,徐医生在电话里把实情告诉了霍漱清,霍漱清完全说不出话来。

    “霍书记,我答应过苏小姐,关于她的这件事,是我们医患之间的隐私,我知道您很爱她,所以,请您不要跟她去谈论任何相关的情况,好吗?否则——”徐医生道。

    “嗯,我知道。”霍漱清良久才说。

    如果苏凡知道医生把她说的事随便说出去,肯定会不再相信医生,从而影响后续的治疗。

    可是,苏凡为什么一直对他隐瞒这件事?为什么她——

    “霍书记,如果您同意,我就立刻联系催眠师,我会为苏小姐请到最好的催眠师,为了她的康复,还是请您尽快做决定,我这边就赶紧开始准备。”徐医生建议道。

    “我会尽快答复你,徐医生。”霍漱清说完,就挂了电话。

    冯继海在一旁看着霍漱清陷入了沉思,一言不发。

    苏凡还没有完全康复,看来是这样的。可是,苏凡看起来已经没有问题了——

    也许,人的心理问题,才是最难被察觉和治愈的吧!

    霍漱清翻开手边的报告看了一眼,却怎么都看不下去,便起身走到窗边。

    窗户开着,外面是一派明亮的夏日景色,绿树红花。

    “几点过去?”他问冯继海。

    “还有十分钟。”冯继海忙答道。

    “我先出去走走,时间到了会回来。”他说。

    冯继海也看得出来霍漱清心情不好,是啊,怎么会心情好呢?苏凡一日不恢复正常,霍漱清心头的自责和担忧就不会少。

    “是。”冯继海应道。

    “小冯,有烟吗?”霍漱清却问。

    冯继海一愣,忙给霍漱清找烟。

    自从苏凡清醒以来,霍漱清就极少抽烟了,最狠的是苏凡昏迷那时候,一来是工作压力大,再来是心理压力大,霍漱清戒了的烟又拿起来了。可是,这都半年多没有碰过了——

    看来,霍书记真的是心情很不好。

    冯继海没办法来劝霍漱清什么,只有顺从他的意愿。

    “霍书记,少抽一点。”冯继海道。

    霍漱清没有说话,拿着烟和打火机就走了出去。

    红墙绿瓦,走廊里那墨色的柱子,在明朗夏日里显得越发光彩,可是,霍漱清的心里,依旧看不到阳光。

    从他的办公室出去不到三分钟就到了湖边,绿树成荫,水波荡漾,他掏出烟,却没有点着,只是不停地按着打火机。

    他想成为苏凡第一个倾诉的人,他想成为她在第一时间会想到的人,他以为他们之间现在一切恢复了正常,可是,显然这些正常只是他自己的幻想,是他看到的假象。

    可他不怪苏凡,一点都不怪她,这不是她的责任。

    如果他做的足够好,如果他做的让她足够信任,让她可以对他卸下心防,她怎么会一直在他面前假装自己一切都好呢?

    她是不想让他为她担心啊!他怎么会不明白?可是,为什么她要这样呢?他情愿她像个小孩一样在他面前撒娇,没心没肺的,不计后果地和他说着她的心事,就像曾经一样。可是,为什么他们之间改变了,变成了现在这样?现在这样,是说明他们的爱更加深厚了,还是,她开始对他有了隔阂,她开始为了让他开心而刻意隐瞒自己的真心?

    苏凡,我不想我们之间变成这样,真的不想。如果两个人各自闭上心门,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们之间的隔阂,会变得越来越深,我们之间,会越来越疏远,你明白吗?

    湖面上,清荷随着清风而轻轻摆动,荷香四溢。

    “霍书记?”冯继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霍漱清猛地回头,冯继海注意到他眼里的意外,知道自己是把他的思绪打断了,便忙说:“苏凡打来电话——”

    “什么事?”霍漱清问。

    “她说有事想和您商量,不知道您今晚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冯继海把苏凡的话转给霍漱清。

    “是不是我们该走了?”霍漱清问。

    “嗯,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冯继海道。

    “手机给我。”霍漱清道,冯继海便赶紧把他的手机给他。

    霍漱清把烟和打火机递给冯继海,接过手机。

    冯继海跟在霍漱清身后,小心地打开香烟盒看了下,里面的烟,一根都没少。

    霍漱清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

    “在家吗?”接通了电话,霍漱清问。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苏凡的心里暖暖的。

    “嗯,刚从我嫂子那边过来。”苏凡道,“呃,我想和你商量件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晚上十点半左右可能就回来了。”霍漱清道,“是很重要的事吗?”

    他希望她和他说的是徐医生说的那件事,虽然他不是第一个听到的人,可是至少她会主动想起来和他谈,这也是个好的信号!

    “嗯,我等你,你别太累了,记得吃饭。”苏凡道。

    “我知道,我会尽量早点。”霍漱清应道。

    手机,挂断了,霍漱清的心里,渐渐地轻松了起来。

    霍漱清啊霍漱清,你也真是想多了,怎么现在这么敏感?

    她还是爱你的,只是那丫头啊,太爱了啊!

    是啊,因为太爱了,就会那么在意对方的想法和感受,就像他一样,他也是不想她为他担心,所以很多事都不会和她说。隐瞒实情,不也是爱的保护吗?

    他竟然一时之间没有想通,竟然因为她的这种保护而——

    太矫情了,真是太矫情了!

    “小冯,下周我申请休假,你和江宁那边联系也一下,我们回去一趟。”霍漱清道。

    “霍书记,您是具体要去哪里?”冯继海忙赶上来,问。

    霍漱清便和他交代着,冯继海一一记了下来。

    他,要带着苏凡重新走一遍过去的路,那是他们爱的记忆,或许别人并一定理解,可是,江宁,云城,松鸣山,还有那一片芦苇荡,在他们的生命中,见证了他们曾经相爱的岁月。而现在,他们需要再度重温一遍。

    下午的时候,苏凡给曾泉打电话,问他在哪里。曾泉却没有接,是苏以珩接的电话,说曾泉喝多了,睡着了。

    “我嫂子,在吗?”苏凡问苏以珩。

    “呃,希悠不在,我打电话的时候她在忙。”苏以珩道。

    苏凡“哦”了一声。

    “他们两个,怎么了?你知道吗?”苏以珩问苏凡。

    “我哥没和你说吗?”苏凡问。

    “没有,他只是过来我这边拉着我陪他喝酒,什么都没说。”苏以珩道。

    事实上,苏以珩觉得曾泉和方希悠可能有什么事,可是,两个人谁都一个字不说,他也问不出来。

    希悠啊希悠,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总,麻烦你照顾一下我哥吧!他可能,是心情不好。”苏凡道。

    “嗯,我知道。”苏以珩道。

    其实,他还是爱嫂子的啊!苏凡心想。

    因为爱,心里总是会那么在意。

    可是,相爱的人,为什么总是要这样伤害彼此?

    难道要伤害到再也没有机会回头的时候,才知道后悔吗?

    苏凡静静坐着,手机亮了,一通电话进来,而手机页面上是霍漱清和念卿的照片。

    每个人,都有自己最珍视的,而她,也要为了她最珍爱的人勇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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